和所有有自尊的作家一样,在出发前往不丹之前,我试图摆脱数不清的旅行杂志里对"香格里拉"数不清的描述,那是詹姆斯·希尔顿在小说《消失的地平线》里描述的山顶天堂。但是,现在我可以确定:不丹,那个只有70万人口、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半腰的国家,是我所见最接近"香格里拉"的地方。
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,我和妻子去到海拔3000米、建于石壁上的古老寺庙;我们看到一排排竹笋从寺庙的墙根冒出来;我们尝试了烤红的石头烧热的草药浴,也和传说中转世重生的喇嘛一起用餐。对于不丹人来说,这些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,当然除了草药浴之外,那是颇奢侈的。不丹人司空见惯的事情,在其他人看来多半是神奇的:云杉和松树组成的壮观森林、绵延几百公里的山间小道从牦牛吃草的山谷一直延伸到山峰、壮观的17世纪要塞建筑通萨宗,还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鸡油菌。一遍又一遍,当我眼前看到一样东西,都要在脑海里费劲地搜寻适合用来形容它的词汇。
新加坡著名的制片人Siok Sian Pek Dorji曾说过,不丹是"世界上最后的真实之地",没有一样东西是刻意包装的。如果你看到一群男人背着竹弓箭,这不是在表演、营造旅游氛围,而是因为这是不丹人的身份特征之一,是他们真的热爱。
今天,"真实"已经是一种稀有、昂贵的商品,人们愿意走很远的路程,花费很多去追求真实。可不丹最真实的身份特征却承受着来自很多方面的威胁,首先就是旅游业带来的冲击。其次,因为信贷宽松,建筑产业开始兴旺。1999年电视禁令被取消,通过接收器当地人能看到全世界的卫星电视。在首都延布,年轻人在卡拉OK酒吧仿唱宝莱坞电影里的歌曲,其熟练程度和热情跟他们唱佛教颂歌一样。伴随着智能手机和可以上网的咖啡店,不丹快速跃进这个世界,带着全新的世界观和生活态度:年轻人穿着时髦的牛仔裤、发型怪异、对社交媒体上瘾。
这曾是一个宗教传统极深的国家,今天依旧如此。旺迪佐林宫是这个国家的佛教圣地之一,里面和尚众多,年轻和尚脱去被汗浸湿的袍子,放在地上晾干,里面穿的是短袖T恤,上面印着好莱坞华裔明星刘玉玲。转世和尚Mynak Tulku无奈地承认:"我们的世界在快速、快速发生变化,以前50年看到的改变,现在只要10年就完成了,当然,很多人不可避免受影响。"
对保存不丹的原始和纯洁的焦虑,伴随着正在改变这个国家的另一种现代发明:民主制。2008年不丹民主选举出这个国家的首届政府,过程伴随着和平、友好的演讲,没有其他民主体制中的竞争和谩骂,现在总理吉格梅·廷里的首要任务就是平衡新自由和保护香格里拉的需求。(来源:云南信息报)